第5章

14

他收拾好牀後，將我抱了上去，又從地上撿起我們昨天的衣服，去了衛生間。

我暗暗感慨，老男人，精力還挺旺盛。

我穿好衣服下牀後，他已經把衣服洗好，正在廚房忙活。

陽臺上掛著洗好的衣服和貼身的衣物，剛掛上去還滴著水。

說不上來的曖昧。

我一時有些恍惚，一夜之間，關系怎麼這麼親密了？

廚房裡燉著湯，他低頭專心切著菜。

手機鈴聲響起，他帶著怒氣的聲音從廚房傳來，我循聲走了過去。

「你是名校高才生就有看不起人的資本嗎？背後妄自置喙他人，你的禮義廉恥都到哪裡去了？

「她是我的妻子，你應該喊一聲師母或者嫂子，你在這裡她她的，教養都到哪裡去了？

「我娶桑檸是因為我喜歡她，她父親是知名教授，她又比我年輕，而我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出身寒微的窮小子，論起來，是我高攀了她。

「覬覦有家室的男老師，撩撥離間插足別人感情，你不覺得羞愧嗎？

「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，你對不起的是父母對你的期望，國家對你的培養，還有這麼多年接受的教育！」

我站在那裡，聽著周庭樾的一言一句，每句話都讓我意外又有些感動。

爸爸曾說過，他這個人，性格溫和，品行最為耑正，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。

直到此刻，我才真切感受到，這個家夥，真的是一個三觀超正的人。

再想想自己昨天的所作所為，瞬間感覺自己太不成熟。

我悄悄走到他背後抱住了他的腰，頭在他後背蹭了蹭。

「周庭樾，我昨天是不是有些無理取鬧啊……

「有誤會應該說清楚的，我丟下你自己跑了，還故意氣你……」

他轉身，環住了我的腰，低頭，笑了笑。

「沒有，是我沒有給你安全感。」

「周庭樾，你喜歡我什麼啊？」

他眸光微垂，神色溫柔。

「上學時，老師總是說他的女兒是個小天使，可愛又善良。那時，有同學放學後圍著他問問題，他總是著急地看表，說要廻家給愛人女兒做飯。

「我很小的時候，因為我爸出軌，我媽跟他離了婚，我不知道正常的幸福家庭是什麼樣的，所以一直特別羨慕，又好奇。

「剛上研究生沒多久我媽就查出了腎衰，那時迫於壓力，我提出了退學，是老師將錢送到了我的手裡，讓我專心讀書。可惜，我媽最後還是走了。」

「還記得我第一次去你家嗎？」他問我。

我記得，有年過年的時候，爸爸叫了他一個學生來家喫飯。

特地囑咐我不要老是纏著我媽一直「媽媽媽媽」地鬧，他說那個哥哥剛沒有了媽媽，很傷心。

那時，他整個人清清瘦瘦的。很有禮貌，但話也很少。

那時我不過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，不知道怎麼安慰人。

最後拿著自己最喜歡的糖，別別扭扭遞給他：

「哥哥，你喫塊糖，心情會好一些。」

那時，他接過後衹是禮貌道了句謝。

後來，每年過年，爸爸都會叫他一起來喫年夜飯，還會給我們包紅包。

我和他幾乎沒怎麼說過話，大多時候都是他和爸爸在聊專業的問題。

最後一次見他是他替我爸輔導我畢業論文時，那時我剛談了個男朋友，每天就想著膩歪，學習也不專心。

「周庭樾，你不會對我一見鐘情吧？那時我才多大，你好變態。」

我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腰。

他無奈笑了笑：「我不知道，衹覺得你們一家都是特別溫煖的人，特別羨慕這樣的家庭。」

他捏了捏我臉頰的肉肉：

「小天使，謝謝你的糖。

「不知道為什麼，看到你就覺得很開心。

「可我這麼無趣的人，應該不是你喜歡的類型。」

我抱著他的腰，笑得眉眼彎彎。

「嗯，以前確實不是……

「但是現在，感覺還不錯。」

我擡手勾上他的脖子。

「哎周庭樾，你說我們為什麼不早幾年在一起啊？這樣，我們就可以談幾年戀愛再結婚的。」

他穩穩扶著我，低頭笑得溫柔。

「那衹能先結婚後戀愛了。」

他望著我，擡手摘掉了眼鏡，吻了上來。

「哎，鍋要糊掉了……」

「一會再親……」

滿屋的戀愛酸臭味。

先婚後愛什麼的，太上頭了。

15

難得的休息日，周庭樾陪我去了遊樂場。

衹是我沒想到的是，這個人竟然有些恐高。

衹是坐了個簡單的鏇轉鞦千，就臉色蒼白，冒出了層冷汗。

「坐個鞦千都能害怕成這樣，周老師你好菜。」

我故意取笑他，又拿出紙巾給他擦了擦汗。

「小時候都是爸爸陪我來的，那時遊樂場簡直是每個小孩夢想中的童話樂園。你恐高，小時候是不是就衹能去遊樂場玩鏇轉木馬啊？」

他扯起嘴角笑了笑：「我小時候沒有去過。」

「那時我媽一個人養著家，每天都在工作，條件也不是很好。」

我一時有些意外。

我自小無憂無慮長大，而他不一樣。

乾嗎要開玩笑取笑人家，現在衹覺得，我真該死啊……

「那你小時候都乾什麼呀？」

「就，學習啊，我挺喜歡學習的，特別喜歡做奧數題……」

「好變態……」

怎麼會有人喜歡做數學題？

他笑了笑：「那時候家裡都是獎盃獎狀，我媽最開心的事就是給我擦獎盃。」

提及他媽媽，他眸光黯淡了幾分。

「可惜她身體不好，沒見到你。」

鼻間莫名地一陣酸澀。

我沒有經歷過他的人生，無法做到感同身受。

寥寥幾語，就衹覺得，這些年，我比他幸福太多。

而他，能有今天的成就，定是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。

我望著他的臉，有點心疼問：

「周庭樾，這些年，你一個人是不是過得很孤單啊……」

他笑了笑，低頭揉了揉我的頭。

「也還好，已經習慣了。」

一時，我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了。

我沉默著抱上了他的腰，擡眸間對上他愛意滿滿的目光。

我伸手，熟練摘掉了他的眼鏡，擡腳輕輕一吻。

「給你一個愛的抱抱和親親。」

我本想蜻蜓點水，他卻扶住我的脖頸，反客為主，加深了這個吻。

彼時，遊樂場城堡上空，開出一朵朵絢麗的煙花。

天鏇地轉之際，衹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也放起了煙花。

「桑檸，謝謝你。」

他附在我耳邊對我說。

夜風溫柔，燈光旖旎，我悄悄扯下戴在頭上的貓耳朵發箍。

「周庭樾，想謝我的話，你把這個戴上好不好？我很好奇你戴上是什麼樣子的。」

閃閃發光的貓耳朵配上清冷的周老師，這反差萌。

嘖嘖，光想想就覺得很有畫麪感。

他皺了皺眉，拒絕了：「這是你們小女生戴的東西。」

「誰說的，你看那有個男生就戴著，一閃一閃的。」

我給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對情侶。

「不行……」他還是很嫌棄。

「哎呀，就戴一下，我看一眼就摘下來。」

我撒嬌耍賴，他依舊不為所動。

「不行……」

這人偶像包袱還挺重。

不琯他，我直接踮腳就要給他戴上去。

沒想到這人，竟然快步跑開了……

「周老師，你別不好意思嘛。」